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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望天路:“敬礼!”高原上那些向火车敬礼的人们是谁热血拳击-电影-高清视频在线观看-搜狐视频向火车敬礼的人们是谁?

2024-03-28 19:07:50

来源:人民日报客户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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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看!窗外有人在对火车敬礼啊!”火车轰鸣前进,一个乘客指着窗外的一个挂着“荧光绿”的小点惊起道。

这是千里青藏铁路上一道特殊的风景线。每当火车驶过,岗亭里的护路员们就会向往来火车敬礼致意,无论风雪。特别是当火车穿越空旷寂寥的高寒雪原,这些护路队员的身影就格外显眼。

他们有的久久伫立冰天雪地,在寒风中站得比旗杆更加笔挺;有的本在踉跄前行,却及时调整姿态面向火车致意;有的背起厚厚的行李,却在寒风中前倾着身子努力保持平衡……

如何守护?

作为西藏自治区专职铁路护路联防队员,次仁欧珠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十多年。出生于1995年的他是欧玛亭嘎大队副队长,从2013年开始,他就在这片平均海拔超过4500米的地方守望着高原火车的往来。

次仁欧珠在向火车敬礼。徐驭尧摄

早上六点半,次仁欧珠和队员们就已经早早起来。经历了简单的洗漱,他们就开始了一日的工作,经过半个小时的锻炼跑操,他们就要收拾着赶赴自己的执勤点。一切准备工作结束,不过临近八点,西藏高原的天空仍是夜幕低垂。

随后,护路员需要先赶到自己所负责区域的值班岗亭,这是他们口里的“守护点”。岗亭坐落于铁路沿线,多数周围都是茫茫荒野,而屋内面积不足10平方米,这里摆放着简易床、桌子、取暖炉、热水壶等生活必需品。

然而,工作却不止于此。稍作修整,次仁欧珠就需要出门,对自己的管段开展排查。在管段里,沿线周边的坡道、大桥、涵洞以及通信基站,都是次仁欧珠需要关注的对象。

每个护路员主要负责“守护点”前后一公里左右范围的区域。“这块是我们的疆土,我们守土有责。”次仁欧珠笑着说。

这并非虚言。起码对次仁欧珠来说,这一公里范围就是他所拱卫的“王国”。铁路两侧的施工便道,他一天要走几十次——哪里的地不平坦,哪里碎石多容易跌跤,他都如数家珍。在记者面前,次仁欧珠还给记者表演了一段绝活:蒙着眼睛前行,走了三四百米依旧如履平地。

次仁欧珠在工作。徐驭尧摄

“这是摸黑夜巡锻炼出的功夫。”他笑着说。早年间,护路队员没有手电,夜晚的巡逻却不能放下,所以对地形的熟悉就成了他们的“基本功”。

也并非没有“入侵”其他人领地的时候。次仁欧珠回忆,有一年那曲普降暴雪,多处铁路围栏被大雪压塌了。他所在的大队护路队员齐齐出动巡线,大伙儿一点点排查,一群人在齐腰的积雪中走了七八公里。

碰到坍塌的围栏,护路队员立马记录。一些简单压坏的,他们就立马上前扶正,并对栅栏做简单的检查记录,方便日后回看;而对那些损坏严重的,他们也会详细记录情况,后期安排专人进行维护。

对护路队员来说,风吹日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由于长期沐浴高原的阳光和强风,护路队员们的“黄马甲”是快速消耗品。早年间,一个班是24小时,也就是说护路队员每次要在守护点及周边待满24个小时。

有一次,结束了一天巡护回到宿舍,次仁欧珠更换衣服,没想到外套轻轻一扯,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子,他只能和刚刚陪伴了他24小时的“黄马甲”轻轻告别。

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常事,由于恶劣的自然环境,布匹的老化十分迅速。

衣服尚且如此,何况是人。干得久了,95后的次仁欧珠也有些胃痛的毛病。前些年,值班的24小时无法吃饭,他每次都用桶打一些米饭,在守护点拌着老干妈就是一餐。不但吃饭没有点儿,多数时候还只能吃冷饭。

次仁欧珠在和同事交流。徐驭尧摄

“后来,队里配上了摩托车,才能在饭点给咱们把饭送上来。”次仁欧珠笑着说。不过,由于经常需要出门巡逻,如今的他也不能保证顿顿都吃上热饭,但次仁欧珠依旧不以为意。

小伙子总笑着说,“如今,条件已经好多嘞!”早年间,由于人员紧张,一名护路员需要值班长达24小时;如今,像次仁欧珠可以和其他护路员实现24小时内“三班倒”的轮替。

这让次仁欧珠心里十分满意。

谁在入侵?

“在我们这里,列车已经跨越了茫茫的无人区,动物和人类的活动都可能入侵铁路的范围,这也是我们最需要注意的东西。”次仁欧珠告诉记者。

在他的记忆里,群众的牲畜侵入铁路的情况时有发生。

那是一个寒夜,电话突然打到了次仁欧珠这里——

“快来,有一群群众的马匹跑到铁路上来了,咱们快来帮忙。”电话里声音急促。

次仁欧珠一个激灵,穿上最厚重的外套,他冲上队里的小皮卡立马朝着求救的管段匆匆赶去。

由于只能走便道,土路颠簸,饶是次仁欧珠心里着急,却也只能慢慢前进。到了现场,已经是凌晨四时许,他看到几个黑影影影绰绰,正在铁道的土坡上不停晃动。用灯光一照,原来是三匹马不知怎的越过了围栏,走上了铁道所在斜坡。

而剩下几个黑影,正是巡查的护路队员。他们呼喝着或用灯光闪烁,希望让马匹赶紧离开铁路轨道,但马儿却不为所动,一直在斜坡和铁轨之间不紧不慢地等着。

这让次仁欧珠也没有了主意——往常,人类一呼喊或者惊吓,这些马儿都会飞快跑开。“今天它们是遭了什么邪!咋这么犟呢?”次仁欧珠心里着急。他急忙爬到斜坡附近,加入了轰赶马匹的队伍。

次仁欧珠在向列车敬礼。徐驭尧摄

对峙了一会儿,这几匹马都离开了车道,却卧在铁轨边“休息”了起来。次仁欧珠突然想起了什么,翻手看看时间,对往来列车时刻表心里熟稔的他突然想起:“坏了,等会有一班火车快要来了!”

此刻,次仁欧珠灵机一动,他立马把在场的护路员叫在了一起,然后大家手拉手围成一个半弧,一步一步缓慢逼近这群马匹。他们故意把步子踏得重重的,嘴里还喊着号子,不时调整着“包围角度”。

身体动作上不紧不慢,但次仁欧珠心里却是万分紧张。“走得快了,怕过度惊扰马匹,让他们四散;走得太慢,害怕火车来了,造成人员和财产伤亡。”次仁欧珠说。

火车的轰鸣从远处传来,声音逐渐急促,仿佛它也瞧到了自己平素运行的轨道上出现了不寻常的一幕。“轰……”巨响夹杂着大风从身侧吹过,看了火车那么多年,这还是次仁欧珠第一次近距离感受这个大家伙的巨大威能。

在斜坡上,伏低身体的次仁欧珠等人已经将这些马匹逼到了斜坡的一角。看着火车从身旁呼啸而过,他心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,接下来的事就变得有条不紊起来,他和同伴们缓缓挪动,不停带着这群马匹向围栏的大门处移动。最终,终于将马儿从大门处赶出了围栏范围内。

此时,晨光几近熹微,零下二三十度摄氏度的夜里次仁欧珠突然感到一阵寒冷,原来是内里的衣服早被打湿,彼此握着的手早已在寒风中冻得失去知觉。大家赶忙回到最近的守护点,点起暖气,烧上热水,抚慰在寒风中操劳快一夜的伙伴们。

列车行驶在雪原。徐驭尧摄

这样的经历,对次仁欧珠来说还有许多。为了最大限度提升铁路周边的安全性,次仁欧珠经常参加周边村庄的宣讲活动。

“主要就是让大家放牧和活动时远离铁路,特别是不要翻越围栏。”次仁欧珠告诉记者,“针对孩子,我们还要劝告他们不要在高处踢球,免得皮球落入铁路,引发安全事故。”

不仅仅是人类和蓄养的牲畜,羚羊、黑熊……随着近年以来野生动物活动逐渐频繁,动物入侵铁路区域的事情时有发生,这些都需要护路队员们操心。

家人怎么看?

十年守望铁路,次仁欧珠与家人聚少离多。特别是逢年过节的铁路保障期,次仁欧珠都需要在岗位上度过。

“这些年,西藏的几乎所有节日我都是在岗位上度过的。”他感慨,“家人没有怨言是假的,但是守护铁路的自豪,让大家都很支持自己。”

次仁欧珠的儿子今年三岁半。在幼儿园里,许多人问起父亲的工作,他总是自豪地告诉他们:“我的父亲是护路员!”

曾经,儿子对次仁欧珠的工作也颇有怨言——“爸爸怎么老不回家啊?”“爸爸这工作到底是干啥的啊?”

次仁欧珠也不厌其烦地给儿子解释:“你看超市里卖的东西、你看咱们这边很多东西,都是靠铁路拉上来。”“家里人要去拉萨,咱们也都是要坐火车去的呀。”“未来啊,你要是去外地读书,可能也要坐火车过去呢。”

一次次、一回回,次仁欧珠反复跟儿子讲铁路的重要性,时间久了,孩子就把这些话都放在了心上。现在,次仁欧珠的儿子常把自己的梦想挂在嘴边——“我未来要坐着火车去北京!和爸爸一起去北京看天安门!”

哪怕过去了十年,次仁欧珠还记得那一天。2014年5月4日,刚刚敬礼目送一列火车远离的自己突然收到一张图片。

原来是哥哥的孩子给自己发来的信息,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图片。

打开图片,次仁欧珠的手突然有些颤抖,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。茫茫荒原之中,一抹荧光黄伫立其中。这是次仁欧珠最熟悉但也陌生的身影——他自己。

“叔叔,这个人是不是你啊?”叔叔的孩子热切地问道。原来,孩子在车上看到了刚刚一个熟悉的身影,并及时拍了下来。他知道叔叔刚刚成为一名护路员,急忙把信息发给叔叔确认。

“是的,是我……”在荒原上,次仁欧珠敲下了答案,好似花光了浑身的力气,又好像浑身充满了力气。

次仁欧珠在向驶过的列车工作。徐驭尧摄

命运的齿轮自2008年开始转动。

那一年,13岁的次仁欧珠第一次“坐上火车去拉萨”;那个夏天,青藏铁路刚刚通车2年。对幼小的次仁欧珠来说,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。“哐啷哐啷”着摇晃前行的列车,承载着他对于拉萨这样一个首府城市的想象。

在拥挤硬座车厢,他和同车厢的孩子玩耍、嬉戏、打闹,这是他未曾经历过的出行体验。他们一家五口人坐在火车上,几个小时就从那曲赶到了拉萨,这要搁在以往,甚至是一整天都走不完的路。

次仁欧珠至今都记得,那时道路的两侧,就有向着火车敬礼的人们。

那时,他没有想到,他最终成为了他们。

【责任编辑:李平书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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